湘西边城充满真、爱和灵魂的田园牧歌,久久回荡于我心。无疑,它已俨然成为了我们的心城——崇尚静虚的生活,体悟甜酸凉薄的生命,经历朦胧美好的挚爱,回溯灵魂的故土。
“至道无难,唯嫌拣择。”道在纯粹,杂则多,多则忧,忧则乱,而城中了无。人们逢节即庆,逢难则解;日出而作,日落则归;饮酒就醉,把话近常,多是言无尽而心相连。也许,每个人心中都有这样一座城,它随心在跳动。不仅是为了维持生命,更是在怦然心动间领悟人生的真谛,是在心灵闪烁中获得无价的乐趣。
“眼内有尘三界窄,心头无事一床宽。”外面的喧闹,纷扰的世界,其实有许多我们并不真正需要的东西,大可视之为“尘垢”,而致虚笃静、崇简尚朴之定力,则需我们持之以恒地修养,去涂构坚固的心城。
于道,诚多在于坚守;于生命,莫过于无常。生命无常,却也有它的美丽。想一想,为什么人们喜欢真花,不爱塑胶花?因为真花有生命会萎落,令人动容而亲切。这就是生命,会活动,一活动就有流转,有生灭,有荣枯,有盛衰。我们惜别,但,不能不别。
是谁说过,不哭过长夜,不能悟人生。淳朴、平淡如水的生命自有芬芳,面对尘世间铺天盖地的灰土,面对无处不在的窒息感,只有不再被小心翼翼保护着的我,和那个女孩一样,面对着,生命。
也许,“有爱慰藉的人,无惧于任何事物,包括生命。”法国彭沙尔这样的一句话,就遵循了这座城给我们定下的规则。所以并不是单纯地用年限与岁月来衡量爱与被爱。在青春的年华中,来绎演爱的懵懂——城中正值豆蔻年华的翠翠情窦初开,因为压抑而冲动,因为快乐而战栗;在担忧中触摸至乐,这是青春期的蔓延与收获。这种心虚似竹子拔节的喜悦让位于蛹虫化蝶的束缚,似花儿绽放的欢愉让位于潜水白鸭的信服,似渡船游荡的安和让位于河畔大鱼的捉弄。终了。两厢等待,两乡情爱。
“一个男人要么战死,要么回到故乡。”从文先生的墨意像是对着傩送,亦像是向着光怪陆离的未来。日月流逝,离合变迁,爱恨情愁,悲喜交融,都无法抉择;而那个不争凡尘冷暖朝夕的故乡又岂是一个地址和空间?它有模糊神界的容颜,有记忆的能量,有年轮和灵魂的归处;它只需要感觉的凭证,岁月的依据,细节的支撑——哪怕蛛丝马迹,哪怕一井,一石,一江,一村……都可以用来回溯灵魂的故土。
然而,我们却头也不回地疾行,却忘了为何而出发。
如果说,在这个世界上,每个人都只能指认和珍藏一个故乡,那么面对干篇一律、形同神似的一干个城市的我们,还有享受故乡的权利吗?
我们的心城又将归于何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