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华文摘》(2008年最后一期)刊载了吴学昭写的《听杨绛谈往事》一文,我一口气将该文看完,并随手写下这些文字。
该文中,杨先生回忆了她与钱钟书先生初次见面时的复杂心绪和与众不同,用她的话说就是,人世间也许有一见倾心的事,但我无此经历。回味了她们恋爱过程中的那些浪漫与波折,由相互推荐书籍、月下散步到一封封热情书信的步步紧逼;从志气不大,只想贡献一生,做做学问的共同志趣,到一首首伤心情诗的推波助澜,她们牵手走到了一起。
该文第二部分介绍了钱先生心中的杨先生。短篇小说集《人。兽。鬼》是钱先生于抗战胜利后出版的第一个集子。在赠书页上,钱先生写了一句既浪漫又体己的话,绝无仅有的结合了各不相容的三者:妻子、情人、朋友。对于这句话,杨先生有她独到的解读,同时深刻地反映出她对夫妻情感的切身体会。她认为,她和钱先生的关系就是夫妇兼朋友,夫妻而不够朋友,只好分手。我理解,她所指的朋友关系并不含糊抽象,相反却很平常而具体。她所认同的朋友关系,可以理解为夫妻双方的一种定位,也可以理解为夫妻情感的升华与释放。她还引用了英国一位传记作家对自身婚姻的点评,我见到她之前,从未想到要结婚;我娶了她几十年,从未后悔娶她;也从未想要娶别的女人。看得出,杨先生对待婚姻情感,我们不能简单地用执著、专一等词来形容,更多地反映出一种大爱与无私、纯净与高洁。
关于特殊时期的洗澡事件,杨先生感慨万千。洗澡就是知识分子思想改造运动。思想改造最初的称谓是脱裤子,割尾巴。知识分子听不惯脱裤子,于是改称洗澡,相当于西方所谓的洗脑筋。对于洗澡的前前后后,杨先生尽管说得不少,但读起来一点也不感到压抑与沉重,相反却能感受出她无比的轻松与洒脱。当然,字里行间,也隐约能觉察到一丝苦恼与无奈。因为,她始终认为,人是有灵性、有良知的动物,人生一世,无非是认识自己,洗练自己。人需要改造自己,但必须自觉自愿。在谈起创作《干校六记》及以后的出版,杨先生毫不掩饰地表达了她对钱先生、胡乔木先生的感激之情。言语之中,我们能清醒地触摸到《干校六记》那沉甸甸的份量。这种份量来自于她那强烈的政治抱负、社会责任和一颗火热的心。
出生在七十年代的我们,虽然没有经历杨先生那激情燃烧的岁月,但从她的身上,我们进一步领悟了爱情、家庭、事业和责任的内涵,进一步增强了走好每一步的信心和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