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觉好像回到小时候了,又感觉好像很多事情都早已改变了,变得回不去了......一个人静静地做着一些事情,觉得世界也静静地改变了。考虑的东西越来越多,却是越来越简单,就好像是看着时间的流逝,滴答,滴答,想抓住,又不忍心抓住,生怕自己一用力,这种简单的美好就会瞬间消失。很想再多看看这里熟悉的地方,多停留一阵,嗅一嗅空气里熟悉的、新鲜的味道,却被一阵莫名的离别冰冷地电了一下,下意识要去回首,去想念一些东西的瞬间,就在一次次的冥想中被时间渐渐封锁,定格开来,变成一张图片,一抹沙砾,一颗不知名的,只在凝望宁静夜空时才隐隐现身的星......小学时的伙伴,一个挨着一个地出现在我奇幻却平凡的梦境里。时常看到那些总是跳跃在脑海中的身影,很惊喜地伸出手想与他们打招呼,却被一股奇怪的力量推开,定睛看看自己,原来已经是十八岁的模样,再看看伙伴们的脸庞,却依旧如此稚嫩,如此让人遐想。
年龄的增长总让我觉得时间过得越来越快,却也在不经意间让我体会光阴的难熬。每一个重大考试的前一周,我就会早早的开始筹划自己究竟要如何准备,如何应考,是要努力狂补还是放宽心态,结果的重要性是否一如既往的难以言状。然后我静静地为自己制订复习计划,可是一眨眼就已临近考试,每每想到在考场里看到的一张张见过的或陌生的略带一丝冰冷的面孔,我的心跳就开始加速,于是紧张的告诉自己:我并不在意,我可以应付。然后就发现考试已经来了,而我却什么都没做,甚至连心态都没来得及放松一下,而后就是一阵失忆式的不知所云。更奇怪的是,每当考试进行时,我总能无意识的在考卷上写出一堆不置可否的答案,仿佛这些并不是自己的内心所想,只是为了应付这空白的方寸而即兴画下的图画。说是即兴,已是过奖自己的发挥了,其实我并不知道自己是在干什么,而通常是以方正的字迹填满考卷后苏醒的那一刹那,才发现愚笨的自己怎么写下了如此不着边际的回答,想要痛改前非,却苦于考试的覆水难收,既然无力,便也无意,干脆麻木地将罪状承上以待发配定罪,实属一种临刑前的无奈。
画面转回我那可爱的童年,那时的我才七岁,却已有着十八岁的成熟面容。是的,我十八岁了,生日过后的好多天,我才意识到这个现实的问题。其实自己还很稚气,其实还不懂如何面对许多意料之外的感受,就好像是稚气的我,面对稚气的伙伴却无力拥抱时的失落。
我想起了妈妈曾经说过的话:有时人们说我活得自我,其实很多时候并非如我所愿。是的,生活有的时候是无奈的,而我也正要开始学习如何生活。我不太会洗衣服,不太会做饭,不懂怎么精致地打理好自己的床铺,自己的写字台。我的桌子上总是放着如山的书本和自己都记不清是什么时候用过的写字本。偶尔会拿起一些文件或杂物看一看、摸一摸,冷不防的又会让我想起童年的或是不久以前的,或是不久以前却好似童年时的记忆。我不喜欢做家务,因为一直站着做事总觉得腰会疼,一直用水洗东西会觉得冰冷。但是习惯了等候父母叫我吃饭,为我切水果的小孩,似乎永远都只是那个活在记忆里的八岁的调皮顽童。很想尝试一下上班的滋味,却已经在父亲的公司里感受了太多,很想开车周游一下自己喜欢的地方,却连学校附近的道路都会一头雾水,时常迷路。不知道是因为习惯了在电脑前看自己喜欢的日剧、美剧,还是最近总是低头背单词的缘故,我的脖子总是在自己兴高采烈或是迷惘低落时阵阵酸痛。我不是一个能干的孩子,我切水果会切破手心,流血到让人以为自己是在断指铭志,我会在打球的时候扭伤脚踝,痛到一想到跳跃就露出狰狞的表情。我总是一个人默默的发呆,有时想想自己的快乐与不快乐,有时干脆什么也不想,让时间填补我思绪的空白。喜好哲学的老师说过,这叫等待哥多,那好吧,亲爱的哥多你在哪里,让我看看你是否也如我一样笨拙,但请你永远不要带我离开,因为那样我就再也找不会那份等待的心情了。
十八岁的生日过的有些平淡,但亲戚们都如数到场为我送来了祝福。当时的我表情有些木纳,又或许是一贯的木纳,我听着大家为我唱响好听的,百听不厌的生日歌,心中还是有些空白。我不知道明年的这个时候我会在哪里,和什么人以怎样的心情来面对我最后的一个以1字开头的生日。我知道十八岁对一个人来说意味着很多:意味着开始,意味着成长,也意味着一堆让人很难面对的责任。我的心情有时放松,有时紧张,而这一切的一切都仅仅是在那短短的,一两分钟里,翻江倒海似地冲进我的大脑,让我以一种难以呼吸、难以抑制的情绪吹灭了那两支小小的蜡烛。一切都进行的那么顺利,而我的表情也依旧是一如既往的空白。我企图将那些小小的,让我难以控制的思绪封闭,不让他们侵占我平静的、安稳的生活。对我而言,改变或许就意味着紧张,意味着害怕。我害怕失去,害怕体会因害怕而引起的种种紧张。
今天的我,如往常一样出现在了父亲的办公室里,大家也如平日一样的辛勤工作,辛苦应对,而今天的客人竟也比往常多了许多。一个、两个、三个......我依旧是拿着我的单词本,背着从高二就想背,却拖着迟迟未背的,直到现在才开始接触的SAT词汇。我总是不能明白为何这么小小的几本册子在我如此耐心反复地记忆与背诵之后,竟还未能彻底地传送至我的脑中。或许是因为我的传输速率太慢了,又或许是我的记忆体太先进了,记下的过程永远是一种再创作。我就这么一路再创作着,看着父亲的朋友,或是熟悉的甚至不熟悉的面孔出现在周围。突然有一种奇怪的兴奋,因为我知道未来的工作意味着未知与冒险,可以让我遇见这么多的朋友和独特的、不为别人所掌握的个体。但随后的一阵失落却让我再次陷入沉默,因为父亲在忙碌中甚至顾不上吃饭,在送走了一个又一个朋友后,却是迎来了更多张脸。如果工作的意义就在于不断地经受机械的洗礼,那我真的要迷惘了。或许是我误解了未来的价值与含义,但我更害怕是我意外地猜对了这一切。
镜头还是在小伙伴们的身上聚焦,时而模糊,时而清晰,我似乎又看到了当年的自己。踢着瓶盖学习足球小子的动作,在篮球场上接过好友的传球,用骄傲的马桶式投出所谓的致命一击,这样的场景是好久都没有看到了,很怀念的同时,又想起了自己学乐器的场景:在炎热的夏天,猛力地提着当时觉得比自己还沉还大的乐器,艰难地行走在遍布阳光的走廊上,迎面走来最要好的死党,想要击掌却觉得自己被孤立在了世界之外,摸不到他们炙热的手,更碰不到当时口袋里藏着的游戏机。那些个在排练厅里出汗嬉笑,偷偷和身边同学说话的少年,那个不明了什么是总谱却总想要偷看指挥手边那叠厚厚纸片的淘气鬼脸,那个在排练结束后站在风中等待父亲出现的焦急背影,不见了......周围的门一扇接着一扇地关上:那些路是通往与小伙伴一起拍卡; 在电视机前扮成小大人大唱《心太软》; 在VCD前换碟偷看《名侦探柯南》卡通; 在房间里摆弄跑得比别人快那么一点点的迷你四驱车; 迷上《口袋怪兽》后在桌子底下偷偷打电动; 不喜欢查电子字典却喜欢玩里面的小游戏; 被老师罚写检讨却故意不写反而走上台作小演讲; 说自己想当歌手、写歌曲时被人讥讽嘲笑种种难以抹去的记忆。
我害怕失去,不想失去可爱的、诱人的童年,但她却在风里来,雨里去的学生时代里被渐渐冲淡了。至于我珍爱的,曾经想要快快结束的中学时代,却在此时竟如此让人怀念。不知是被麻木冲刷了太久也好,或是被幸福感动了太多也好,我只想静静地留在我小小的镜头前,静静地看我曾经小小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