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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影向谁去
——观《甜蜜蜜》有感
黄静芬
早7点，泡一壶茶，半卧半坐床上，拥着被，打开电视，看《甜蜜蜜》。看电视里，黎明奋力蹬一辆破旧自行车，张蔓玉坐在自行车后座上，晃着腿，小声哼唱《甜蜜蜜》……
大年夜，一宿激情。清晨，黎明语无伦次打电话给远在无锡的爱人。然后，在麦当劳见了张蔓玉，互相祝愿。张蔓玉说：友谊万岁……
喧闹街头，张蔓玉一脸茫然：黎小军同志，我来香港的目的不是为了你，你来香港的目的也不是为了我……
逃亡中，豹哥捧着张蔓玉的脸说：傻妹，回去洗个热水澡，好好睡上一觉。等明天起来，满街都是男人。马达声响，雨下着，船开了。黎明撑伞的孤独背影……
护照过期，张蔓玉被警察遣送。途中，听见自行车的清脆铃声，看见那个熟悉身影，跳下车，奋力追赶，最终，在茫茫人海，两人擦肩而过……
在邓丽君的《甜蜜蜜》歌声中，张蔓玉和黎明相遇，两人转过脸，彼此对视。恍若隔世的惊愕表情里，张蔓玉展颜一笑……
一个多小时里，我几次落泪。
其实，《甜蜜蜜》讲述的，不过是一个简单故事：一对再普通不过的男女，因了寂寞，不知不觉走在一起。初时，你不是我的理想，我不是你的生活。但蚀骨的寂寞，冷得让人一件一件加衣，也抵不住风雨侵袭，只有点燃青春的激情，才能获得片刻温暖。然后，一次次离别。每一次，不动声色，让人心酸而震憾。如此，一份情缘，牵牵扯扯，兜兜转转，长达10年之久……这个简单故事，因了张蔓玉和黎明的出色表演，因了邓丽君的歌声贯穿始终，便有了强烈的唯美、伤感。
一直以来，我极喜欢邓丽君，极喜欢张蔓玉。这两个女人，风情万种的女人味里，透着骨子里的落寞、优雅。她们的愁眉和笑颜，她们的歌声和表演，完美地结合在一个分分合合的爱情故事中，怎能让人不动容呢？
尽管，我根本不相信，茫茫人世，消失的人能够重遇，消失的事能够重现。但电影就是电影，以美好愿望，达美好结局，让观众，在光影交织中，在泪水悄悄流下时，得到一点小小慰藉。
因了这点小小慰藉，看电影的人，能够触摸到一丝温暖。无论，这温暖多么虚幻，多么不真实。
那么，真实的情缘是什么？想起元好问《摸鱼儿》上半阕：问莲根、有丝多少，莲心知为谁苦？双花脉脉相向，只是旧家儿女。天已许，甚不教、白头生死鸳鸯浦。夕阳无语。算谢客烟中，湘妃江上，未是断肠处。还有，元好问《雁丘词》上半阕：问世间、情是何物，直教生死相许？天南地北双飞客，老翅几回寒暑。欢乐趣，离别苦，就中更有痴儿女。君应有语，渺万里层云，千山暮雪，只影向谁去。
这词，穿越无尽昼夜，最终的落幕，仍是：一个人孤独地、缓慢地行走，没人陪伴。
所以，我相信，红尘里，爱与不爱，相遇与不相遇，都有定数。这刻，松开你的手，看你消失街头，然后，等到天长地久，等到岁月苍老，红颜褪色，最后结局一定是，再也牵不到你的手。
一晌贪欢。梦醒时分，伸出的手，在风中，一定没有另一只手，缓缓地，温暖相握。
如此，只能，以记忆，取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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