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她用手揉着眼,渐渐有了很强烈的光照进眼睛,长长的睫毛挡下了一些阳光,斑斑驳驳。她只身坐起,可以听到自己细微的喘息声。她晃了晃头,浅笑。屋子里只有她一个,整个屋子可以用恐怖来形容——嗯。恐怖的白色。她把头埋进自己的臂弯中,世界忽然黑了下来。努力地想。在睡觉之前自己在干什么? 睡的时候梦到了什么? 那么&hllip;&hllip;她突然抬起头,快速迎来的阳光刺得她眼睛微疼,但这样的阳光却没能照亮她的心。那么&hllip;&hllip;她不敢想了。〈2〉那么&hllip;爸爸妈妈呢? &hllip;〈3〉她低下头,垂下眼帘。又浅笑。她重新躺下来。阳光把影子拉地冗长。她听见风细细扫过窗帘,阳光照亮了屋子里每一个角落,却留下了唯一的昏暗。她能感觉到在她醒来之前一定发生了什么事。也能感觉到心开始变得沉重。但却无法想出任何一点可以回忆起的细节。她重重地转了个身,闭上眼。再次醒来的时候也许就会知道答案。她是这样想着的。床也因为她的转身变得摇摇晃晃,发出窸窸窣窣的响声。在屋子里显得十分突兀。她整个身体与思绪也变得摇晃不定。再次想来就会知道答案吧&hllip;再次想来就会知道答案的。嗯。整个世界似乎陷入了另一种无法诉说的不安。〈4〉确实是&hllip;无法诉说。〈5〉门吱唔地被打开。她感觉走进来的这个人的脚步夹带着凌乱、不安还有歉疚。这样的脚步声让她觉得害怕。她猛地起身,头一阵眩晕。待到她定下视线,一张清晰的轮廓出现在她眼前。两个人,四目相对。她怔住。——是爸爸。她感觉到自己的嗓子一阵发热,却又哽咽了回去。眼前这个蓬头露面、满脸苍然的男人。是她的爸爸吗? 忽然,男人低下了头,收回了温热的目光。在她儿时与现在的记忆中,爸爸虽并不英俊,但在事业上却小有成就。就像所有的普通家庭一样。家里的爸爸是天。而妈妈是个喜欢唠唠叨叨的小女人。从小她的生活虽优越却也是伴随着父母吵吵闹闹的日子过来的。——一晃便是十六年。那么&hllip;为什么会想到这些事? 那么&hllip;那么&hllip;她开始呼呼地喘着粗气,脸涨得通红。男人慌慌张张地倒水,递过去,却也什么话都不说。待到她终于恢复了平静,男人也长长地呼出了一口气。他似乎是习惯性的抬起手想要抚摸她的头。兀然,她退了退身体,男人的手像是被时间雕刻的塑像,僵在了半空中,尴尬又无奈。时间锁住了这一刻的阳光。悲伤弥漫在了空气中。〈6〉整个房间,寂静无言。〈7〉已经在医院住了一个星期,但她的身体依旧十分虚弱。每天只能坐在轮椅上守着一面巨大的落地窗静静地望着远处。心空空的,像是失去了整个世界。每天,男人会把饭菜放在床边的桌子上,不说话亦不会坐下来。她同样也不回头亦不会说话。出院的那天,男人依旧安静地进屋帮她收拾东西。残阳把两人的影子无限的拉长,在某一刻,两个影子重叠在了一起。她转过身,逆着光,嘴唇上下动了动,拟出了一个口型,又闭上,又低头,又转过身。——安。男人开口,这样唤她。干凅的眼泪终于在这一刻决堤。——爸爸。爸爸。她在心底拼命的呼喊。用尽了她全部的力气,全部的感情,甚至是她,全部的生命。慢慢地,她把轮椅滑倒男人面前,他颓丧地倚在沙发上,低着头。她将手慢慢覆盖在男人的手上。男人抬起头望向她,他鬓角的白发晃得她的眼睛生疼。她笃定地对着她的爸爸微笑,拟着口型说着这样一句话:爸爸,都过去了。男人坚毅的脸上,瞬间落满泪水。她突然希望,时间可以从这里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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