莎士比亚是世界文学史上的一名巨匠,相信很多网友都读过他的作品,小编今天给大家带来的是网友观看桌上莎士比亚演出的观后感,一起来欣赏吧!
在巴黎秋艺节的官方目录里翻到这个系列演出。不管是让经典走下神坛的噱头,还是剧团强迫娱乐这个名字,更别提海报上的瓶瓶罐罐,第一反应都指向一部严肃恶搞之作,不论新鲜程度和颠覆程度,都足够让三疯掏钱买票。另外,9天6个人,连着说完36部戏,一部一张票,一部一小时,试错的成本很低。我对着36部戏犹豫再三,在几乎没票之际抢了一部完全没有印象的《亨利六世》(莎士比亚有恁么多理查亨利一二三四五六七八世),还是个没头没尾的第二卷,连卖票的都批评我怎么临秋末晚才来。
一个人,用几个油盐酱醋瓶子,45分钟之内说清一部莎士比亚的经典。 我去看的那一场十分高效地完成了这个任务,并且还锦上添花地逗笑了好多人。因为看戏之前听到了不是很积极的评价,我一度十分担心。看了一些影像资料之后,确认一切笑果都是附加而并非作品的第一意图。不过我看的那一场真的特别生动:首先,讲述人的声音是活的(就是英国演员那种没有表情的脸配上咬牙切齿的声音的组合);其次,瓶瓶罐罐的选择不是随机的。剧目和演员物品都是每场的讲述人自己选择,本场的结党营私戏通过瓶子的颜色来表现:约克派是白色,兰卡斯特派是红色。年幼登基优柔寡断但性格温和的亨利六世是一个方形透明玻璃瓶,比两一红一白的大主教和摄政大臣都要弱小但敦厚。吃里扒()外的玛格丽特皇后也是一个比国王大的瓶子,还很有曲线。约兰两派的中生代打仗的时候带着儿子,都是比大瓶子小一号的同款瓶;爱尔兰叛军是一块块绿色的洗碗海绵;小人得志的造反平民是厕纸中间的纸筒芯,首领自然是一个比厕纸芯高大的厨房用纸芯我看戏之前的确是期望着物品的选择和角色真的有联系的,但是没有想到能够实现得这样细致。
除了选角出色,我这一场的导演(就是故事的讲述人),对调度的安排也很用心。瓶瓶罐罐真的用身体在参与演出,人物的正脸对着哪里,瓶子的标签就朝向哪里;人物跑得快,瓶子移动的速度也就快:造反进京、押解游街和私会情郎的瓶子们,移动的样子都不相同;不管革命还是造反,总有流血牺牲:中毒暴毙和横死街头的瓶子,倒在桌上的时候都有咣当一声,胆小晕倒瓶子落得就轻一点,恢弘的战争场面,在电影里要用慢动作处理,到了桌面上,瓶子就倒得悄无声息。
现场的笑声,除了来自瓶子演员们在导演的操控下惟妙惟肖的表演,还来自剧目的语言的重复性。一个小时讲一部莎剧的限定下,讲述者唯有以最简短的词描述行动,整部作品中使用的语言由此显得十分枯燥和重复,和莎士比亚的实际作品以及他对英语语言的贡献完全相反。
我看戏之前听的不太好的意见,来自YouTube上第一个法语剧评人Ronan Ynard。Ynard也是被这个桌上瓶瓶罐罐的概念和强迫娱乐历年的表现(也是著名实验剧团呢~)吸引而推荐了这个系列作品。不过他对实际效果特别失望:他认为,作品的处理过于传统,可惜了新颖的形式,并且语言过于简单重复非常无聊(然后他说然后她说然后他又说)。他尤其遗憾的是,作品没有充分利用形式上的喜感而创造更多喜剧效果。
从剧场出来的第二天,三疯觉得自己对这个戏的满意程度并不来源于降低了的心理预期。这两个的不同评价里其实传达了这么几个信息:
这个作品的首要目的不是逗笑
单个作品呈现的效果根据讲述人的不同而不同
其它观众形成的气场对观演体验有很大影响
中法两国的观众/业余和业内观众对待经典的态度有别
三疯在许多资料中了解到,强迫娱乐创作这个系列作品的最初目的,是为了探讨语言从多大程度上能够让事件发生:莎剧的故事去掉莎士比亚丰富的语言还有什么?主创将抽离情节的工作比喻为拆掉汽车发动机,把所有元素一件一件分来再平铺起来。在剧场配发的团队采访文字资料中,导演 Tim Etchells 直白地说,如果当时这个剧的唯一目的就在于搞笑,那我们也不会做它。在餐桌上随手拿起一样东西用来解释事情的来龙去脉是一件很长见的事,团队也想借此把莎剧正常化,用以表示一个实验剧团对在经典面前不卑不亢的精神,和英国戏剧工作者一生被莎士比亚阴影笼罩的控诉
世界对莎士比亚为英语言贡献的丰富程度有目共睹,去掉了莎士比亚语言的莎剧,显示出来来回回在说一件无甚波澜的事的力不从心。在Richard Lowdon对《亨利六世》的叙述中,我们听到了这种故事上的单调。这样的单调和叙述者声音形象中的感情组合在一起,形成了由重复和窘迫(包括听者的窘迫和叙述者的窘迫)组成的二重喜剧效果。网上可见的视频资料里显示,部分叙述者的窘迫感并没有Lowdon这么明显,所以有些场次最后并没有展示出喜剧效果,有的演员也许根本就没有选择喜剧这个附加项。
重复和窘迫作为笑得触发点,并不是对所有观众都有作用。一向悲天悯人的三疯在窘迫面前大抵笑不出来,也因此对人到底笑什么这个话题尤为好奇。目前有个情况是基本可以确定的,那就是笑容易传染。昨天三疯去的那场里,就有几个笑得特别慷慨的观众。他们活跃了气氛,也从很大程度上(可能比演员都大)决定了观剧体验。至于他们介入后的效果是不是演员和观众所期待,我们都不得而知。千金买宅万金买邻,观众是观演环境的一部分,观众形成的气场对现场效果产生着极大的作用(NB 2012年北京人艺《雷雨》哄笑事件)。选择了对的场合就更有机会遇到对的人,高质量的演出安排在不适宜的场所,有的时候就注定了糟糕的观看体验。
戏剧研究出身的 Ronan 认为这个作品还没有放开,三疯这个北京人艺忠实票友压根就没有认为这应该是个喜剧。这种对待经典改编的态度的区别,来自审美经历,也来自背后文化的影响:有的文化甚至给经典改编套上一种道德评价。在道德标准稍微宽松的环境下,就连莎士比亚这种有人听了觉得烂大街,有人听了正襟危坐的标志,也有无数可能性。三疯理解,在这种环境下,经典作品的地位已经变得越来越基本:像笑一样,成为一个能够适应各种use case的工具。莎士比亚到底可以怎么玩,这个演出季里很多节目已经交上他们的提案,这是一个坑。
一个单调却逗乐的声音,一群多彩但无生命的日常用品,经过精心的设计,竟然排出一个脉络相当清晰的故事。故事里的人物也有行动、也有情感,除了一看就引人发笑,最后对叙述的效果竟然跟真人无异。既然物品的本质和使用可以分割,那真人似乎也未尝不可。如果去掉了演员的舞台也同样能够传达感情,那演员的作用是什么,戏剧的核心又是什么?不可替代的,唯有现场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