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书的作者自身也表示那种爱美爱真的精神,和那中国文化最特色的知足常乐恬淡自适的天性。——林语堂
沈复在他的自传散文体小说《浮生六记》开篇时便用了东坡诗中“事如春梦了无痕”这句,而这句话几乎可以算得上是他和陈芸爱情的写照。
林语堂的女儿林太乙说:“父亲的理想女人是《浮生六记》的芸娘。他爱她能与沈复促膝畅谈书画,爱她的憨性,爱她的爱美。”芸娘大概是所有文人梦想中的女人,世界上绝不会再有第二个她。
沈复和芸娘的爱情,很好。
十三岁时沈复第一次见到芸娘,两小无猜。脱金为约,她成了他的未婚妻,这是一开始的故事。金风玉露一相逢的美好。然而太美好的东西总是不能久存,他们约定的太早,难免过早散场。
洞房花烛夜,两人比肩调笑,共论《西厢》。此夜春心动一处,不知今夕是何夕。这样像是密友重逢的爱情,这样互为心动的爱情,多少痴情男女想要,多少人求而不得。
他们本来就是有缘的。陈芸以白乐天为启蒙师,幼诵读《琵琶行》而识字,以李太白为知己,爱他“姑射仙子”“落花流水之趣”。而沈复适字三白。
却不知白是空,万般柔情终成空。
他们是如此般配的两个人。沧浪亭爱莲居里谈诗论赋,细说相如。他爱他鬓边浓香扑鼻的茉莉花香,爱她的多愁善感,心地善良。陈芸在沈母大寿上听到《惨别》等剧时的不忍,沈复看在眼里;陈芸对王二姑折花的调笑沈复记在心上。启堂弟妇催妆缺珠花的时候,陈芸把自己的给了她,她不以这些在别人眼里送出便是可惜的东西为贵,却偏偏珍惜些破书残画,悉心装订,竭力搜集,她爱的他也爱。她的好他全陪着。
相处久了连不爱的地方也变成了爱。后来她喜欢吃的卤味渐渐变成了他的习惯。自由随性的沈复也把“得罪”、“岂敢”当成了日常。当沈复问为什么一开始厌恶的东西最后却会喜欢上的时候,芸娘说:“情之所钟,虽丑不嫌。”喜欢上,就什么也不在乎了。
情到浓时,竟然相约来世,来世竟要当个男儿陪他游历天下。这样的爱情应该纯粹到何种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