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放学了,我和陈丽清一起走,准备到她家里去画图画。陈丽清是大队学习委员,矮矮的个儿,梳着两条短短的辫子,不认识她的人还以为她是个四年级学生。她 爸爸妈妈都是医生,她立志长大了要当医生,但她也很喜欢画画,对同学又和气,大家都很喜欢她。走着走着,我忽然想起一件事,就对她说:“丽清!”刚说出两个字,我又改变了主意,故意说:“等下到你家再说。”急得她举起手来要捶我。到了家,她把我带到小房间里我贴着她的耳朵,轻轻地说了几句,就问她:“好吗? ”丽清说:“真好!你真会出点子。来!我们现在就开始做吧!”我们两个人连图画也不画了,丽清去找了一只小盒子,又向妈妈要了一些红药水,棉花和纱布,我们要学习做个小医生。 第二天,我又去和几个女同学说了,蒋苹、邵嘉美她们都愿参加,我们的“小医院”就正式成立了。教室后面的桌子上面挂了一本“意见簿”,抽屉里放着药箱。下课时,同学们正要往外涌,我鼓足勇气,走上讲台,对大家说:“同学们!注意!有一件重要的事情通知一下,就是我们成立了一个小医院,希望大家来看病。”说到这里我忍不住笑了,男同学也“哄”地笑开了。 从此每天下了课,我们总是紧张地站在药箱旁边,等着病人,可是一连几天,一个病人也没有。有的男学走过,还扮一个鬼脸说:“小医院,臭医院,连病床也没,还不是新造茅坑三日香。”男同学不来看病,女同学总该来啊!可是女同学也一个不来。一天下课,我和丽清拦住了所有女同学检查,结果发现有人弄破手脚,于是给她们搽上红药水。可是没过几天,病人又没有了,我们有些泄气,就停了下来。 班上有个男同学名叫刘新旦,他个儿高高的,人瘦瘦的,同学们都叫他“长条丝瓜”,平时不声响,不吵闹,不过很会管闲事,好像什么事都和他有关似的。一天,他在操场上看篮球,嘴里叫着:“加油啊!加油啊!”双脚奔来奔去,不知怎么绊了一脚,摔在地上,一头碰在石块上,顿时血涌了出来,几个同学连忙扶他到办公室去。我们正在跳橡皮筋,丽清对我说:“抗抗,我们去看看他。”我们两个人急忙朝办公室跑去,一边喊道:“喂!快到教室里来,我们有红药水……”他们一听犹豫了一下,就来了。几个同学忙着搬凳子、拿药箱,可热闹了。丽清连忙叫刘新旦坐下,我去打了一杯开水,给他洗伤口,丽清拿红药水给他搽上,又挑了一块最好的纱布,把伤口包好,然后对他说:“好了好了,这几天别去干重活儿,以后天天来换药。”刘新旦“喔”了一声,就飞跑出去了。几个男同学也对他开玩笑说:“小医院真方便,看急诊不要钱。”我们两个长长地舒了口气,心想,总算第一次医好一个“急诊”的病人,而且是个男生。 过了几天,有几个男同学也来看病了,不是皮擦破就是肉割开。下了课,我们站在药箱旁边,男生走过来说:“给我点儿红药水。”或者说:“快!快!碘酒。”有一次劳动课,大个子俞士林的脚被锄头碰伤了,我们天天给他洗伤口,涂药膏,过了一个星期就好了。很多同学看到我们这样诚恳的服务,也都来看病了。甚至连老是要欺侮女同学的梁治荣、王国宝,也来看病了。不过,有几个调皮鬼也要讽刺说:“瞧,叫女生看病,羞不羞? ” 这时候,刘新旦就出来管闲事了,“难道医院里没有女医生吗? ”这一说,把他们说得闭口无言了。我们的干劲也就更大了。这以后,男同学在我们眼里好像不大凶了。以前,我们班上男女生可分得清啦,互相之间从不讲一句话。上课时,要是女同学的胳臂超过了“三八线”,就会挨上一拳头,于是,彼此就吵了起来。到了下课,女同学趴在桌子上呜呜地哭,男同学见了扮个鬼脸,跳跳走了。可是现在呢? 变了样啦,男女同学团结起来了,意见簿上也写满了表扬的话。 一天下午放学,我和丽清正走出校门,几个男同学追上来说:“喂!慢点走,我们和你们说句话。”到底有什么事呢? 只见俞士林把手摆到身后,吐了吐舌头,从背后拿出一瓶紫药水、一包牙签说:“这个送给你们。” 有一天,我发觉,班上好些同学都患着湿气,我们马上开了一个会,决心要把同学们的湿气医好。买了治湿气的药水,出了一张布告,请同学快来医治。放了学,好多同学都留下来,叫我们检查有没有湿气。周老师也来看看我们。有几个男同学对周老师说:“周老师,你看,她们多像小医生。”我们听了,心里热呼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