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出生在六十年代的大树,用潮话说,我是“六零后”。
其实,我本不应长在这小山丘上,只是我的主人用筐把我和同伴扛到集市上卖。我是不幸的,从筐里掉了出来,扎根在这前不见人后不见鬼的荒山野岭。
这条路本来不是这样的。
六十年代,经常有人在这条路上你来我往。妇女抱着孩子,儿子背着母亲,都是常有的事——因为这条路一下了雨,比河水还难淌。人们总抱怨下雨,说一下雨,这条路就没法走。而我却想:忍一忍,政府会管我们的。
七十年代,人们家富裕点儿了,家家户户都有了马车,过这条“河”也就容易了,可却苦了我们。
“驾!驾!……”一个老爷爷从我们身边驾车马车奔驰而过。碰巧,地上有个小水洼,飞溅的泥点与我紧紧拥抱,任我怎么挣扎,它就是不离开我。我的同胞也无一幸免。马车走了,留下一阵埋怨。而我却想:忍一忍,政府会管我们的。
七十年代末,这条路还是没有改变,唯一改变的是走这条路的人,个个笑呵呵的。可我却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天天看来来往往的苦瓜脸已成习惯,今天突然变成了“甜瓜”,怪不习惯的。
“二狗家的,你听说了没?政府要在咱这儿修一条‘麻油路’,还要盖一所叫‘甚望小学’哩,对!是希望小学!”
“甚‘麻油路’,人家叫柏油路。”
“管它甚路,只要给咱修就行。对了,二狗家的,你让你家娃去念书不?反正俺不管别人,俺指定让俺娃去念书,俺可不想让俺娃像俺一样没文化,没出息!”
“去,为甚不去?”
……
八十年代,这个小山沟终于有了生气。
“噼里啪啦,噼里啪啦……”
“二哥,你瞅,这路多平整!这教室多敞亮!俺指定让俺娃来念书,二哥,你也让栓子来念书吧!他哥俩好有个伴!”
“三蛋儿,我也想让栓儿来,可没钱呀!”
“二哥,你还不知道?政府把娃们上学用的这个费,那个费都免了!”
“甚?你说甚?俺家栓儿能上学哩 ?”
“那可不!”
“那个甚,你先在啊,俺回家领俺家栓儿来念书!”一边喊,一边向西跑。
“哎——,二哥,狠狠(方言,下午的意思)才报名……”没等三蛋喊完,二蛋早跑没影儿了。
“哎——,他二哥,你着急忙慌得做甚去?”说话的是三蛋他娘。
“噢,二婶儿,俺回家领栓儿念书去!”
“他二哥,你家在东边儿,你往西边跑做甚?”
“唉!你看俺,一高兴,东南西北也不分了。”说完,又跑了。
“这二蛋儿,都是当爹的人了,咋还这么大大咧咧!”三蛋娘摇摇头。
我站在小山丘上,望着那路,那学校,暗下决心:我还要长,快点长,深深的扎根,保护养育我五十多年的土地,长成参天大树,点缀这春意盎然的村庄。
点评:小作者以一颗树的所见所闻,见证了家乡的进步和发展,赞美了国家的政策给农村带来的好处之多。构思新颖,以小见大,堪称一篇佳作。
指导老师:杨丽君
河北张家口怀来县桑园中学 八年级一班 侯雨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