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从小就不相信这个世上有谁会在谁的生命中永远驻留,永远一词,只适用于多愁善感的痴人。
人与人之间,不管是何种感情,联系的纽带一旦断了就是断了,再摆张客气的脸谱相互敷衍徒然无谓。
在应该尽力的限度内我已经尽了力,没有也无所谓,我说过的,这个世上没有什么东西对我而言特别重要,得与失之间我从来就不留恋。
我随着人潮去过马路,却被川流的车辆隔断在彼方,寻不得空隙而过。
在人流汹涌的大街上与人摩肩接踵并不是件乐事,尤其是对某种心境下的人,如我,在喧嚣的人群中,真实感受到这个世界上确实存在着一种来也匆匆去也从的生活,看着身边一个个忙碌紧张的过客,自己心头的苍白和恐慌似乎就可以获得某种程度的填补。现代的节奏远不是我跟得上的,属于我的生活仅等同于唯一的一个习惯,就是我一直就活在与现实脱节的空幻里。
人越多的地方视觉中的内容越丰富,相对的我在其中就越不起眼,不会引人注意。与那些这一生中只有仅此一面的路人擦身而过,自顾还不暇谁人又有多余的闲情去多看谁一眼?身在其中,我则安全无虞。
望着半空中迷朦的雨丝,很自然的就联想到了清明时节。路上冷清清的几个行人只顾着急急地赶路,没有一个象是欲断魂的样子,原因简单不过,现代都市所见皆是柏油路或者石板马路,最低限度也会浇个沥青,哪里还有杜牧时代走在泥泞土路上,鞋子沉重的提不起腿来的艰难?步履轻松自然就不必断魂了。现代人的步履真的较从前轻松吗?似乎是,又似乎不是。
泼出去的水可不可以收回?发生过的事可不可以从记忆中抹去?划破的伤口在血止之后会不会不留疤痕?我一概不知道,我只知道说过的话可以不算数,人生有些时候可以再从头。
我再无言语。沉默。并不是什么事情都会随风而逝,真正深刻的记忆永远不会事过境迁,再过去多少年,哪怕只是在不经意见触动装存往事的匣子,那被压在最深最底层的一件都会霍霍飞出,漫上心头。尘封了十五年的旧事如今再去重提,只觉得有着比十五年前更令人无法忍受的刺痛和悲伤。
古人有语云,一笑泯恩仇。人生的种种真的可以大度豁达地全都一笑置之吗?我很迷惘。
我如孤魂野鬼一般在这个都市里游荡,在各式各样的橱窗上瞥见自己惊惶的面孔,在任由身边飞驰的车辆辗碎心上的苍凉,似乎世间种种在那时都化为了飞灰。
曾几何时,我也以为或许可以凭籍异域的缤纷与丰厚,去滋润自己极度亏空的心灵,然而,在陌生的这个地方或那个地方中颠沛流离,当最初的新鲜和好奇褪下,我感觉不到长了见识得踏实,爬上心头的反而却是漫无目的的迷茫和找不到归属去向的空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