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一个钟头,他怀着甜蜜的希望睡熟了。他在梦里看见一铺暖炕,炕上坐着他的爷爷,耷拉着两条腿,正在念他的信泥鳅在炕边走来走去,摇着尾巴
老板和老板娘做完礼拜回来后,看见凡卡正躺在过道里睡觉,还一边说着梦话:爷爷,快来接我吧老板狠狠朝他身上踹了一脚:嘿,你这懒鬼!我交待你的活儿都做完了没有?凡卡被踹得腰都直不起来,但还是硬撑着站了起来,睁开惺忪的眼睛,恭恭敬敬地对老板说:是的,老板,我都做完了。睡觉还说梦话让你爷爷来接你?告诉你,你在这儿做不了一年的学徒,就别想回去!说完,老板便扬长而去。
第二天清晨,凡卡很早就醒了。他套上破皮袄,向门外走去。因为昨晚投信着了凉,凡卡出门不久就打了好几个大喷嚏。在屋里,凡卡一直都忍着,他怕吵醒了正在睡觉的老板和老板娘。
凡卡踩着厚厚的积雪,那咯吱咯吱的声音听了让人心里很舒服。圣诞节的早晨格外冷,凡卡穿着单薄的两件衣服一件衬衫和一件破皮袄,不禁打了几个哆嗦,流出来的鼻涕也快结了冰。他走过肉店,肉店的伙计看着凡卡瘦弱的背影,不由得叹了一口气:唉,多可怜的孩子。
凡卡走到昨晚投信的邮箱前,看着空空如也的邮箱,他知道信被取走了,满意地回去了。他不知道,信根本就送不到爷爷那儿。
那个经常喝得醉醺醺的邮差,再送最后一封信凡卡的信时,眯着眼,对着信封念:乡下爷爷收,康司旦汀·玛卡里奇。怎么连个地址都没有?乡下?他一拍脑门,对了,玛卡里奇不就是那个老头吗?我前几天还去他家里哩!他不就住在乡下嘛。我真是个老糊涂!说完,便摇摇晃晃上了马车。这个邮差喝醉了酒,把康司坦丁看成了康司旦汀。
康司旦汀是一个善良的老头儿。他读完信,对醉眼朦胧的邮差说:邮差先生,我没有一个给鞋匠当学徒的孙子呀,你送错了,收信人是康司但丁·玛卡里奇,不是我康司旦汀·玛卡里奇。哦,是吗?那我再送回去吧。邮差说。不,这个孩子的确挺可怜,我一定要把他送到他爷爷那儿。告诉我,这封信是那个邮筒里的?邮差终于清醒了过来,说:应该是格林大街17号邮筒。
康司旦汀赶到格林大街,向17号邮筒旁肉店的伙计打听:先生,请问有个叫凡卡·茹科夫的孤儿在鞋匠店里当学徒吗?是的,先生。伙计回答,就在马路对面的鞋匠店里。那却是一个不幸的孩子。
老头儿来到鞋匠店老板的院子里,见一个瘦小的孩子正在挨鞭子。停!康司旦汀喊。他已经猜出,写信的孩子就是他。我能和这个孩子单独呆一会吗?老板打量了老头,点头同意了。康司旦汀把凡卡拉到一边,亲切地问:孩子,你叫什么名字?我叫凡卡。他小声回答。康司旦汀从上衣口袋掏出那封信,小声问:凡卡,这封信是你写的吗?凡卡的呼吸急促起来,嘴哆哆嗦嗦地说:求您了,不要告诉老板,要不他又要打我了!呜话还没说完,凡卡就抽泣起来。别担心,孩子。是这样的,邮差把送给你爷爷康司但丁的信,送到我康司旦汀这儿来了。你真是一个不幸的孩子,我想把你送到你爷爷那儿去,你看行吗?凡卡的大眼睛里放出光芒,说:您说的都是真的吗?是的,亲爱的凡卡。康司旦汀微笑着说。
康司旦汀征得老板同意后,带他上了路。路上,他问凡卡:孩子,你为什么不跑回去?饭卡嗫嚅道:因为我没有鞋,又怕冷康司旦汀这才发现,凡卡的脚上只穿着一双破了洞的薄袜子,露出的脚面冻得通红。康司旦汀叹了口气,下了马车,为凡卡买了一双鞋、一双袜子,还有一件厚外套
傍晚,马车到了村子。凡卡跳下车,望着自己曾经住过的小屋,一种久违了的感觉涌上心头。夜色中,他仿佛看见了爷爷的身影,便飞快地跑过去,叫着:爷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