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我是喜欢安妮的,但有的时候我回主动地拒绝。因为安妮总是给我大片大片措手不及的空洞以及内心流离失所的荒芜。然而空洞确是一种真实的存在。可是很多时候我需要一些敏锐细小的疼痛,让我低空呼啸而来的麻木。四维曾说安妮像是一朵水中的蓝色鸢尾,有着破碎的激情和精致的美丽,可是易碎且易逝。安妮的文字总能抽离人们身边的氧气,然后直到别人窒息。这些天来,一直在读安妮的《素年锦时》,在她阴郁冷艳的文字又一次给我带来了伤口和小疼痛后,我学会安静。十八年来,我真正意识到我应该做个安静的人。沉静、笃定、孤独、优雅、坚定;女童、父亲、女子、男子、写作。她亦多次写到梦境。这些短句,这些断章,源自时间深处,抑或尽头,带有某种自足的迷恋、神秘,但不乏深刻,顽强保持着清醒、独立。像是她的呓语,无需回应,无关对错。纤细笔触,有着她赞赏的自控、优雅,生出一种质朴跃动的力量。看似客观、近如真理,不容置疑,字里行间却无不是缜密的主观心绪,应是她对生命的一次次回眸完成的确认。怀着爱与痛楚、欢愉,抽身回望,她看到今生、前世。那声音悠远清凉,那画面凄美寥廓,仿佛荒凉仙境中兀自静默的树,她或许就是她心中的那位“植物女子”。面对那些形式或紧密或疏稀句子,常常只能是无语。“每个人的生活,需要一种可以得到内心支撑的形式”,作者、读者皆通过文字的重量完成对内心的确认或纠正,殊途同归,获得片刻的喘息与宁静。落笔有大朵大朵的栀子,言及盛放,又重彩凋谢。依然是令人心怵神伤的女性气质。在一些文字下划下一条条灰线,这也是我的确认吗?素年,锦时,确是印在纸上的灰烬。我们终忆起它的旧日模样,我们终识得它的旧日模样。它曾熊熊燃烧,爆裂如莲花开放。大声,再大声。等待末世,接受宿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