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见天的那头挂着一轮月芽儿。天空普蓝普蓝的。月芽儿是浅浅的白色,好像被剪下的小指甲壳,那么弱不禁风,淡泊尘世的挂在天的那头。
近处的旧瓦房是低矮的,远处有直立的大楼,指甲壳在大楼的右上方。天被拉长,桥愈向前延伸,天空便愈低。旧瓦房追着我的车前进,大楼追着旧瓦房,指甲壳淡淡的推近这一切。
突然觉得身处一个充满梦幻的城市。梦幻的马路,梦幻的傍晚时分的楼房,梦幻的湖中心的两只窃语的天鹅雕塑,梦幻的视觉,梦幻的耳机里的音乐,梦幻的指甲壳,就在这个秋天,这个城市变成了童话书中的一页。
桥上竖立着高高的广告牌:
有一种生活注定是艺术的。
凤凰城。
这也成了梦幻的一部分,城中城被速度牵扯着,向前进。车窗外的一切再也不是疯狂倒退,它们都跟随着速度蜂拥前进,指甲壳驱赶它们,我注视它们。
销品贸上挂着指甲壳,肯德基的商标上挂着指甲壳,麦德龙的一角露出指甲壳,陌生的建筑上贴着指甲壳,树木挡住指甲壳,树木现出指甲壳。指甲壳不动,一直挂在那里,它让它们动。
然后天空的普蓝色被描黑,颜色层层覆盖上去,逐渐加深,浓重,好像这是谁的眼影。梦幻的城市变得肃穆,远方永远有岿然沉默着的大楼,永远的远方。指甲壳的白色被陷进去,被掐进眼睑上,变成金黄色的珠宝。睫毛微微抖动,梦幻的城市睁开眼睛,所有的灯点燃了,缤纷的无数个童话故事跳跃起来。我的梦也湿漉漉的滑进一曲节奏的小角落,卷缩着微凉体温。
我把这梦幻的城市撕下来,披在自己的身上,指甲壳被贴在我右边的锁骨上,正好遮住你留在我身上的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