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午的骄阳不知不觉地失踪了,或许是避到什么地方乘凉去了。于是,因熬不住酷热而泡在江里的人们开始涌回岸边。
这仅仅是一瞬间,然而再回头望去,也许是失去五彩缤纷的游泳衣和欢歌笑语的点缀,江水黯然了,无力地瘫软着,天空也越发阴暗,沉重地下坠着。终于,乌色的江水和铅色的天空连成了一体,像张黑蓝色的慢,把一切都无情地裹在了里面。
这黑蓝色的慢继续收缩着、收缩着,最终,在留下一个狭小的空间后,它毫无生气地停滞于低矮的上空了。
一切都透着令人窒息的烦闷,而一切又都在烦闷中忍耐着,渴望着。
忽然,那黑色的慢整个的扭动着,一阵阵地发出痛苦的声音,终于,它被拦腰斩断了,在那岭隙里闪出了一柄金色的长剑。呵,神奇的闪电!
人们骚动了。
然而,那慢竟又渐渐合拢了,跟先前一样,仍用它那笨重的身躯,禁锢着天上的一切,连同它们的活力。
这黑慢的傲气和专横激怒了闪电。看,东边,西边,闪电飞跃着,呼啸着,带着刺人眼目的电光,将整个黑慢划得伤痕累累。然而,它残喘着,舔着身上无数的伤口,试图重新排开阵势,与闪电决一死战。
听,“轰隆隆”,“轰隆隆”,又一批勇士奔向沙场,他们的战车卷着尘土压过来,他们的qiāng炮怒吼着冲过来。呵,排山倒海的雷!
匆匆赶来的狂风也发出了怒吼,它搅混江水,掀起层层浪涛,张开血盆大口直扑向半空:它与那黑色的慢缠在一起,踢打着,撕咬着,仿佛要将它们扯成碎片来做自己御寒的棉袍。
那黑色的慢经受不住了,战栗着缩成一团。
一切都开始流动了。乌云的阵线溃乱起来,他们互相撕咬着,推操着,争先恐后地退却着,于是,天压得更低了。
在这样的一阵疯狂之后,一切都僵旗息鼓。骤然出现了一阵静寂,隐隐地似乎还能听到余怒未息的狂风在轻轻地喘息。人们熬着这难堪的静默。
猛然间,一声焦雷当空炸开,黑慢终于化为乌有。挣脱了束缚的暴雨,伴着雷鸣和闪电,倾天而降。
人们欢呼雀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