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年这个时候,不如今年这般热。天空总是飘着凉丝的风,悠悠浮的云。我总是喜欢在高大的树下,独自看生活——我的回忆。然后闻见一阵淡雅芬芳。心情便温馨起来。
我的三婶婶最会打桂花糕。她每天秋天,都会去同上,用双手摇树,小小的桂花便如雨一样落下来,鼻间,双手,身上,像是洗了个挂花浴。我喜欢甜的,从小她便笼着我,糖果甜品之类的,让我成为世界上最甜蜜的孩子,并且留下了完美的纪念品。但是,她的桂花样最完美。她的双手很粗糙,做出来的东西是最细腻。做了一盒之后,我都会慢慢吃,让那种清新溢满口中。三婶婶就笑道,小馋猫快吃,我今个摇了很多花下来,保你吃个够!于是,牛嚼牡丹的事件发生了……甜食,我会吃厌。可是,桂花桂没有。在某暑假,我又兴高采烈地来到三婶婶的家,只见旧木床上,灰色蚊帐旁,是那只粗糙的手,无力垂下来了。
夕阳夕下的时候,我跪在三婶婶的坟前,捧来一大束桂花,在乡野之中,弥漫着甜甜的哀伤……
去年,我来了朝阳一年。在橙色教学楼下,我仰视那些栏杆上的飞鸟,不禁有些落寞。低下头时,才发现绿叶之间的淡香。小小的花蕊,嫩黄的花间,以及掉落的苍白……“喂,你在干什么?”转过头运,一个可爱的小男孩站在我面前,一脸不满地环着手臂。我径直走过去,瞧也不瞧也他一肯。“没礼貌的家伙!你不知道,摘花违反校规啊!”我扫了眼他臂上的大红圈圈“值勤”十一岁的小鬼头,不计较。捏紧手里的盒子,转迁身看他,递到他面前。小男孩一看,脸色有些不自然。因为,这些花,全是掉落了灰尘的瓣儿。“香吗?”我晃了晃。小男孩低下头,咕哝着他的不干心。“诺,送你了。放房间里会很香。”男孩一惊,看着我硬塞他手中的红盒子,天真地放在鼻前闻着,突兀地开心起来,他说,这些拿回去给外婆做糕一定很好。悲伤布满眉间,却又淡如烟雾。
三婶婶,又到秋天了呢!好美的桂花,依旧盛开。那时,我不能来乡下。三婶你就连夜冒雨赶了好多桂花糕,托人送到家里来。那糕用岫纸包着,雨水染开了一层黄晕,里面的糕点有些碎了。听他们讲,你好久没看到我了,就天天拿着小时候抱我的襁褓盯着发呆。我总是惦记桂花香中的那双手。三婶婶,中秋节要到了。你说,月亮上有棵很大很漂亮的桂花树,那上面花是世间最香的。你说,迟早有一天,我要飞上去摘很多很多花下来,给你做糕。
我买了超市里一盒桂花糕来吃,吃了一点就不再想动它。夜宵,老妈买些桂花味的汤圆,我吃了几粒……这些桂花点心,全都是机器做的,没有一丝感情。究竟是我的挑剔?还是我的别扭?
三婶,都怪你了!把我的嘴巴养刁了!你还不快点回来!不幸吗?三婶的离去是必然的结果,谈何而来的不幸。秋天,桂花飘香十里,乡下每户人家都摇着树,在乐融融。满个村子,有人挨家挨户地尝着每份幸福。我站在那里的树下,听着耳中撞乐,旋转手中小小的桂花,担着它的梗,闭上眼想念。
十里飘香,风吹不散。
淡雅清新,萦绕鼻间。
三婶,中秋的月亮,一定很圆。因为,你会摘下那上面的桂花,把它做得如月亮一样,填满整个月亮。我会哼着你教我的歌谣,棒着桂花,和家人一起赏桂花时的月亮,想念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