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与地
这里的天空苍白无力,在间断的哭声中将透凉的空气凝结成无边的愁云。这里的大地万里冰封,在焦黄的古都里把征人的脚印填埋成历史的空白。在这片辽阔的天地间,颤动的火光泼洒在流血的雪地上,将清晨里矗立的身影照亮。寒风带着时光的利刃摧残着这孤独惨淡的生命,用一段凄婉的歌声向世界喧告:“征服者已经到来。”那歌声中夹杂着英雄的呐喊。
太阳在灰白的俄罗斯大地上泻下一眼光华,西边的法兰西还在漫长的黑夜里无期地等待。东方,那朝阳升起的地方,是他曾经不懈奔驰的方向。他曾以为那里的世界充满光芒,那里的世界无穷宽广,一个英雄可以在那找到他归宿的故乡。然而万里的跋涉后等待他的却只是一座无声无迹的银色古堡,荒凉的雪原上狂吹着刺骨的冬风,冻伤了征服者狂热的雄心。于是他狂怒,一把火在千年的辉煌上燃烧自己的不甘与无奈。东方的威严,北国的风华,在怒火一夜的渲泄下化成苍白中的一片乌黑。
血与刚
这里的气息中充溢着血腥,这里的冰雪里埋葬着死亡。血泪的流光染红了这孤独冰封的季节。曾经,他徘徊在自强和放纵的边缘,革命自由的春风吹遍西方那个禁锢的国度,在那股风化文明又重塑文明的春风里,他在迷茫中看到了光明的方向。土伦堡的一阵炮鸣奏响了一代枭雄的传奇开端。那一个不眠的夜晚,一个矮小的炮兵上尉消失在熊熊的火光之中;那一个无声的夜晚,一位非凡的军事天才映现在耀眼的焰火之上。从此,他纵马出入在巴黎凯旋门的鲜花大道上,挥舞着手中不折的军刀,在十九世纪破碎的山河间用鲜血将英雄的光荣深深浸染。雾月政变,一世豪雄攀上权力的巅峰。三皇会战,一代君王彰显王者的神勇。在翻越了阿尔卑斯山的起伏巍峨过后,他便将俄罗斯广沃的平原划入崭新的帝国范围之内。于是,他挥鞭东指,五十万大军的步伐踏成《马赛曲》激昂的曲调跨过伏尔加河柔美的身姿,然而,他的生命中充满了太多光芒,他带着一颗满满的心来到银色的圣彼得堡,注定有人会替他倒空,在他的生命里留下一段惨白。
他曾追逐着亚历山大大帝的脚步,和他心中的英雄一道来到遥远的异国他乡,希望给荒凉的远方送来清新的一阵春风,同时让自己的英名永垂青史。他们都是各自时代的天才,但他们却又都是时代错爱的情人。上帝不应该在创造一匹不息的骏马之前先创造一片无边无际的大地。天才始终是时代最难以磨灭的伤痛。当一个又一个鲜活的生命倒在荒凉的雪原上,他柔弱的内心才深切地体会到亚历山大在印度退却时的悲壮与不甘。印度虽然荒蛮,但它并不追求恢宏的希腊文明;俄罗斯固然穷困,但它也不渴望法国激进的自由。武力的强迫结果只是永不停息的反抗与挣扎。然而他不甘,即使他的生命已步入黄昏,他也要用最后的余辉照亮遥不可及的天际,让生命在走向寂静前一刻充满灿烂。因为他是拿破仑,一个昏暗时代的里最刚强而光辉的名字。
火与光
这里的火焰在熄灭,这里的冰雪在燃烧。狂热与寂寒在凝望者的心中相互交融,怒火在一夜渲泄过后在大地上留下的也只是一片残缺的斑白,在朝霞的血红中将他的生命照射得更加苍白凄凉。英雄的末路注定是无语的寂寞,呐喊在辽远的天地间是那样无力和伤感。无力的火光还在焦黄的圣彼得堡上空缓缓摇曳。他的一生就如眼前的火一般在燃烧,从土伦堡的火光而来,也将在这片火中熄灭。他为着英雄的光芒奔驰在无边的大地上,但这不是英雄的时代,人民的呐喊才是这个时代不息的强音。《英雄交响曲》已经在焦灼流泪的土地上响起,那嘹亮的歌声中传来的不是英雄的赞歌,而是人民的欢舞。在这风起云涌的十九世纪,独裁者的时代终会过去。英雄的故事会渐渐破碎,风化,在暴风雨的狂啸过后重新凝结成生命的细土,让民主与自由的鲜花洒遍人间。
朝阳从无边的云层间泻下一片炫丽的光华,大军拔营西归。身后留下一段残缺的城垣,在那段残断的古都里,英雄的脚步永远封冻在那里。在那片燃烧的古都里,英雄的火焰化作了耀眼的光芒。在光芒中,从历史深邃的目光中传来一阵英雄的呐喊。